扣子奶奶的宝器:自给自足的生活开始连载啦!

●2019年,宜兰县深沟村,作者在自己的田里。©李景涛

写这组文章,是想讲讲我在恶人谷务农生活中有趣好玩的故事。

一个奔六老奶奶离开城市住进田里,从零开始打造自己的“恶人谷”,实践从产地到餐桌零距离的生活,凭借自己的双手自给自足。这样的生活,不是田间诗章,也不是传统文化中国美,是一个半路出家的老年新农夫在体力限度以内,独力操作劳动力可控,又能保证基本舒适度,还得资金支出可控的自给自足生活。

在我的规划中,自给自足分两步走:三五年实现入门版“有什么吃什么”,六到十年完全自给自足“想吃什么有什么”。

这个念想,可以追溯到2017年7月的一天。那天,我走进位于台湾宜兰员山乡的深沟村,本以为是一个村庄、一段旅程、一个采访地点,后来才知道,我是一步踏进了天堂。

●宜兰风光。图:扣子

当时我正在台湾徒步环岛,为了达成采访目标来到这里。意料之外与这片土地结一段情缘,顺利完成从“农事小白”到“合格农夫”的转变。第一年务农,独力完成所有劳作,收获750公斤稻谷,第二年,独力务农+自给自足。

务农两年,全程愉快胜任,充满了美好记忆与有趣的意外。很快我就成了村庄酿酒师傅,接着变成了吃吃喝喝课程老师,先开酿酒课,自然而然升级酿造课,又不知不觉变成了食物课……

新天新地做新人,我在村庄,如在天堂。完善的农田基本设施排灌无虞,物流服务进村入户让人可以安心坐井观天;也有同样重要的“软件”——人。

深沟村不仅有台湾友善农业标志性人物赖青松,还汇聚了一百多位怀抱友善农业理念的新农夫;另外还有吸引我驻地探究的开放社群“俩佰甲”,专门为外来新农夫落地务农提供系统支持。

●2014年,赖青松曾经来大陆和北京有机农夫市集、生态小农和消费者交流。

必须实话实说,我入深沟,别有怀抱。我到这里,是为“可操作的民主”系列最后一部《没有老大的江湖》寻找案例素材。如何应对在“组织的组织化”过程中权力对权利的侵蚀?怎样在“力量与效率”和“自由与自主”之间找到平衡?

一直认定“扁平自组织&开放社群”是未来组织形态,又苦于没有第一手实践经历,我在深沟新农夫中间看到了践行案例。但“采访者”身份限制了我,再三来访但只能浮在水面。我是为了“打入敌人内部”才成为农夫的,意料之外收获了幸福,是我五十几岁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,每一天,都沉浸在幸福中。

在宜兰的时候,一直以为我的幸福感与深沟村的特殊性密不可分,来自于这个“台湾友善农业第一村”周边汇聚:步行十分钟范围内除了有我的田,也有社大水稻种植班、还有农友的尤克里里课程。骑自行车十分钟,有社大蔬菜班;自行车四十分钟,有慈林政治家研习班;自行车一小时,有谷仓咖啡馆和谷仓哲学课……

●台湾食农领域的很多同行也成为作者酿造课的学员。图为作者(左一)和台中合朴市集的雪华(左二)、发起人陈孟凯(右二)和美丽(右一)在合朴树合苑。

人生实苦,追逐阳光,几成本能,很多时候会忘记继续向下追问。我是在离开那里之后才意识到:所有那些照耀我的美好美妙其实都是“阳光”,“太阳”是种田,更准确地说,是“我在种田”。

知道了什么是我的太阳,不管生命被怎样的阴影环绕,人生,就有可能成为主动的追寻。

明白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,深沟村是个特别的地方,一旦离开可能此生不再。但是,只要把自己像种子一样种进泥土,只要我在种田,就能够找到当下幸福、现世天堂。这是我为什么要讲恶人谷故事的最重要的原因。

这组“扣子奶奶的宝器”系列文章,首先是吃货故事。我在深沟完成了一个吃货升级打怪的过程,通关之后才发现真正的吃货其实百无禁忌,不仅道在屎溺,道亦在吃喝、在日常三餐举手之劳。

吃货讲究好吃,还要健康,吃货老师再加一条:好做。如何把健康食材用简单方法做得好吃,是第一层。

我自己种田,深知健康食材得之不易,所以我会从头吃到尾从皮吃到骨,全食物利用。最早开设的酿酒课主攻“农业废弃物酿造”,也就是专门把别人弃之不同的果皮果核变美酒,这是第二层。

●糙米优格=豆浆优格+糙米酒酿!图:扣子

然后酿酒师傅升级酿酒课老师,转变成简单易学的课程推而广之,“我的专业就是去专业化”,没玄虚没门槛,但前提是你要愿望做、并且动手做,是第三层。

推广课程的过程中越来越多学员提出越来越多问题,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告别都市做农夫、甚至不是每个人都能消费健康食材,生活在都市的打工族如何在蜗居“自煮”,如何借助超市捡选食材,通过适度料理,好吃又健康,是第四层。所以还会有“一平方厨房”和“酱匠”等子议题。

食物主权、生命自由不是远在天边的神马与浮云,就在一日三餐之中,同样没玄虚没门槛,同样需要动手做。

然后就是农夫与土地的故事。

我很幸运地在台湾实现了农夫身份转换。有人说这不具备可参照性,我也曾经这么想,所以对于离开宜兰柔肠百结。后来才知道宜兰生活最重要的馈赠是什么——我在种田生活里习得了一种能力,以一己之力用双手为自己创造幸福的能力。

●紫糯抽穗。图:扣子
●务农两年,每年我的圆糯米田里都会长出高别人一头的黑米。朋友告诉我,在原住民部落,会把这样的稻谷叫做“魔鬼种的”,做成一个饼用于祭仪。图:扣子

阴雨连绵的人生里,要学会成为自己的光,要学习用自己的双手为现世肉体创造光。如果说两年深沟务农是一种阴差阳错的台版偶然,现下耕耘恶人谷则是明确生活努力的陆版必然。我可以找一个地方成为我的“恶人谷”,别人也可以找另外一个地方叫作“善人谷”或者随便什么名字。种田务农确有门槛,但依旧没玄虚,还是需要动手做。

最后也许还会有“吃货乱翻书”。半生为人几度沧海桑田,所谓恍若隔世,就是度过某些变化之后,回首犹如隔着时间河流。当我以一个农夫的身份得到新生,再用“吃”重新穿连我的观察,也许会咂出不同滋味。

不管是吃货心得还是陪伴土地或者乱翻书,都是恶人谷日日照耀、真切温暖我的阳光。是现实与愿望之间的行动,用行动改变生命的尝试,也是人生风波各种因缘际遇之后的“当下”。希望我能够通过每日劳作,在让自己的生命越来越好、让恶人谷越来越好的同时,也通过写作与人分而享之。

至于为什么这个系列叫“扣子奶奶的宝器”,我们下一期再见分晓。

作者:扣子

农夫毅行者,村庄酿酒师傅。全职吃货,兼职农夫,业余写作。

编辑:天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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